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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俞源村的老板娘

2016-04-28 11:16:38 来源:艺术家提供作者:周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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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源村在浙江省武义县西南部,距武义县城二十公里左右。据考证俞源村是明朝开国谋士刘伯温按照天体星象布局、排列、规划的村落。村口有六百余年的古树林,村内古迹众多,是一个典型的保护完整的中国传统古村落。

  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到俞源村,村口有家太极饭店,中午我们就在饭店里歇了脚喝了茶。第二年我带着学生到俞源村写生,就住在村口的太极饭店。

  太极饭店是俞源村的一户农家开的,店主人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农家姑娘,大家都叫她老板娘,我也这么称呼她。老板娘有两个女儿,一个四岁一个看上去不到两岁,长得十分可爱。学生们吃住都在她家,晚上同学们饿了,她总是炒来一大盆米粉干,让同学们吃。你若盛来一碗加点老板娘自己做的剁椒酱和醋拌一拌,那可真是天下美味。十天的写生就要结束了,学校的大客车来接我们回校,老板娘依依不舍,车已经开动了,同学让我看,我透过车后窗看到老板娘在追着车子跑,我以为怎么了,请司机停下车来,打开车门我才发现老板娘手里拎了一个塑料桶,她对我说:“这是今年新榨出来的茶油,给你带上。”我执意不肯,她把茶油丢在车门的脚踏上扭头就跑,我提着茶油去追她,一边追一边大声喊她:“老板娘谢谢你,茶油我放在路边啦。”我上车让司机赶快开车,同学告诉我她又来啦。老板娘提起路边的茶油执意追着车子跑。我只好让司机再次停车。我推脱了好久,她还是不肯。我只好从身上掏出一百块钱塞在她的兜里。让司机赶紧开车。车窗后我看着老板娘还在追着车跑,我的眼眶湿了,我被老板娘的执着感动了。

  第二年的春天,我再次带着同学到俞源村写生,还是住在太极饭店。老板娘早早的就在饭店门口迎候我们,我发现她穿了一条崭新的连衣裙,扣子是从中间一排系下去的,穿在她身上很合身很美。这次有准备,我给老板娘的两个女儿带了一些饼干蛋糕和一些膨化食品,两个小姑娘也高兴的称我叫周老师。说也奇怪,到俞源村一来一往就二十多年。我几乎每年都带学生到这里写生,都住在太极饭店。我每次到俞源村写生武义的画友们都随我一起写生,熟了,大家的玩笑也就多了,他们告诉我你有没有认真观察过每年只要你来俞源村写生,老板娘总是穿着那条连衣裙来迎接你。我仔细想来好像也是,老板娘只是在迎接我们的时候穿着那条漂亮的连衣裙,之后很快又换了衣服到厨房去做饭。这一年我特别留心观察,车快到俞源村口的时候,我远远望去,太极饭店门口站着老板娘,她的确穿着那条漂亮的连衣裙在迎接我们。下车后我一边安排同学住宿,一边小心的观察了老边娘的连衣裙。多年了,老板娘也胖了,那一排连衣裙上的中间扣,扣与扣之间微微的张开了小口,但是她似乎每年习惯性的穿着她这件迎宾服来迎接我们。老板娘的两个女儿也长大了,一个读了大学,另一个住在武义县城读高中。

  村里的书记村长来看我,我们就在老板娘家一起吃了晚饭。我年年来,和他们也比较熟,送村长走了老板娘看着我说:“你能帮我给他们说一下吗?”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我这里有好几张他们的白条子。”我明白了,她是一家小店,乡里的人吃饭打了白条手头现金可能周转不利了。第二天我找到了乡里的几个领导和他们谈了老板娘的难处,写生结束回到杭州突然有一天我想起了白条子的事,我打电话给老板娘,电话那头传来了老板娘高兴的笑声,她对我说:“谢谢你,谢谢你,早就结了,早就结了。”

  多年后,俞源村口老树林边上修起了一家较大的饭店,饭店取名为阳春饭店。接待过往的游客,饭店有四星标准,饭店的老板也是俞源村人,他早就听说了我,这一年的五一长假我约了几位画家,带着自己的家人自驾车又一次来到了俞源村,一到村口看到阳春饭店好气派,武义县的画家们早就给阳春饭店的老板打好了电话,一到村口老板便热情的迎接了我们,邀请我们今晚就住在他的饭店。我放下行李,便径直朝太极饭店走去,那里更熟悉,那里有家的感觉。二十多年来我每次写生都住在太极饭店,到门口我大声的喊:“老板娘。”她总是笑迎出来说:“回来啦。”这一回,我到太极饭店门口还是大声的喊:“老板娘。”她依然笑迎出来跟我说:“回来啦。”我说:“是的。”老板娘说:“晚上在这里吃饭吧。”我说:不用了,今天晚上我请大家一起吃饭。”她说:“怎么让你请。”我说:“今天晚上我们就在对面那家酒店。”老板娘说:“我女儿就在这家酒店工作,你没看到吗?”我说:“还没有。”晚宴就在阳春饭店的正餐厅,餐厅装修的很好,灯火辉煌。我和老板娘的女儿一起去太极饭店请老板娘共进晚餐,我为她安排好了席位,期间太极饭店和老板娘自然就成为了我们的话题。我给来宾们介绍了我与俞源村和俞源村老板娘的故事,大家纷纷给老板娘敬酒。她执意不肯喝,桌前的口杯,你加一点酒,他加一点酒就要加满了,她还是执意不肯喝,无论大家怎么劝她,她都说:“我不会喝酒,我没喝过酒。”我起身也去敬她酒,我让她少喝点,她却将近乎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席后我和老板娘的女儿送她回家,路上她对我说:“以后你来村里,他那里条件好,你就住在他那里,但吃饭还应该在我这里吃。”老板娘二十多年的辛苦将过去一层矮房的太极饭店加盖成了今天的四层楼,买了汽车,修了小院,接待了全国各地前来俞源村写生的学生和老师。

  月光下望着太极饭店和这位农妇及她长大了的女儿的背影,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二十多年了,俞源村深深的吸引了我,俞源村的老板娘的淳朴也深深的感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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